钱谦益怎么想的不重要,反正他也是动动嘴。
给魏国公提供消息,他就觉得自己是江南魁首;给陆天明提供消息,他就觉得是强人朋友;给周延儒提供消息,他就觉得自己是忠良之臣。
同样的道理,给复社提供消息,他就觉自己是正义之士的头领。
这两年…不,这一辈子过的很憋屈,明明是东林三代魁首,却从未掌过大权,越来越年长,越来越犹豫。
有时候发狠心,陆天明不重视江南,迟早让他后悔。
但他这狠心坚持不了三天,又恢复以前的神态,因为他一辈子只知道催眠士子,不知道如何笼络大批底层。
从小学的道理,都是依附朝廷,用文章诗词来制造声望,用唾沫来驱使信徒,偏偏生活的时代强人辈出。
乱世来临,只有刀子管用,不会啊。
哎~
陈子龙走的第二天,又来了一对师徒。
是东林八君子之一,叶茂才的门生,马世奇、堵胤锡师徒。
马世奇是无锡人,说起来他还是皇史百户陆天明的老朋友,那时候他是庶吉士、翰林院编修、左庶子,与孔贞运是朋友。
他还真的是因为陆天明才丢官,因为他不赞成陆天明作为钦差,拿尚方剑暴力控制山西的行为,不停弹劾,崇祯烦不胜烦,呵斥了两句,他扭头辞官了。
这两人到钱府也没什么话可说,马世奇不是联络人,只是谈了几句就离开。
只不过钱谦益不知道,师徒俩离开钱府上船行到半路,从草丛出来个黑衣人跳上船,对堵胤锡道,“老爷,钱谦益果然被盯上了,是太仓守卫的军户,镇海卫的人,他们认识老爷,没有跟上来,回无锡肯定会被抄家,半路必须离开,小人先去接走家眷。”
堵胤锡点点头,“小心点,不要带武器,咱们知道是谁在暗处就行。”
马世奇倒也不奇怪,嗡嗡说道,“钱谦益的腰是蛇皮做的,陆天明越看不起他,他越想证明点什么,可惜认不清自己的位置,矫揉造作,害死别人。”
“老师,正统大业不能靠别人,我们到郊区躲藏,学生来盯着到钱府人,得挽救其余义士,大家必须知道,只有敢死才能成事,指使别人永远不行。”
“好,你小心点,咱们不靠别人,咱们只活一口气,江南太恶心了,不做点事,如何去见列祖列宗。”
这之后连续五天,钱谦益也没什么人来拜访。
他还真不习惯,作为诗坛盟主,东林领袖,再落魄也不至于。
十月十二,钱谦益准备访友,思索半天,还是决定到苏州,探探钱符遂的口风,为下一阶段的义士提供消息。
出门上船到半路,他就发现被跟上了,而且对方根本不隐藏,戏谑看着他。
钱谦益自认姓钱,手脚发抖,自我镇定,一路到苏州,到钱府拜访,突然被身后的人打晕。
等他醒来,身处一个暗室,面前有两个熟人,诚意伯刘孔昭,灵璧侯汤国祚。
钱谦益很快镇定,拍拍身上的土,施施然坐在两人对面,“刘孔昭,你枉为忠良之后。灵璧侯,你这个小人,堂堂侯爵做豪商的狗腿子,真令人不齿。”
刘孔昭摇摇手,示意灵璧侯不要斗气,扔过去一张纸和一张炭笔,“谁在造反,谁在联络,写出来,饶你不死。”
钱谦益冷哼一声,“杀了老夫吧。”
刘孔昭没有说话,嫌弃看了他一眼,甚至连讥讽都懒得讥讽,向后一招手,四个人如狼似虎到钱谦益身边扒衣服。
“你们干什么,干什么,刘孔昭,你有辱斯文,你混蛋…”
啪~
钱谦益被扒了个干净,直接扔到院中的泥泞中。
十月的天很冷,钱谦益立刻哆嗦,颤抖站起来,士兵立刻向小腿抽了一鞭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