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府的幽暗大殿深处,青铜灯盏中的绿火猛地蹿高,又倏然压低,将秦广王脸上那抹微笑映照得愈发诡谲难测。
空气里弥漫着陈旧线装书腐朽的甜腻和一种更深沉的、类似金属锈蚀的血腥气。
他手中那本生死簿并非凡物,书页非纸非帛,触手冰凉且隐隐搏动,仿佛以无数生灵的皮与魂鞣制而成。
他的手指,苍白修长,指甲尖锐如乌木,轻轻抚过页面上密密麻麻、不断扭动的名讳。
那支毛笔的笔毫暗红近黑,蘸取的并非寻常墨汁,而是一种粘稠的、散发着星芒微光的幽暗物质。
落笔时,笔尖划过之处,原有的名字发出细若游丝的惨嚎,迅速枯萎黯淡,被一种霸道的力量强行抹去,新的名字——苏贝克——被狰狞地烙印上去,墨迹如同活物般蠕动,闪烁着不祥的幽光。
“你看,”秦广王的声音低沉含混,带着一种发现了稀有实验品的兴奋,他朝路西法招了招手,袖袍带起一阵阴冷的风,“我找到了一个……绝妙的载体。灵魂结净,因果线却与那个变数紧密交织,正好来自那个即将坍缩的第七平行世界的缝隙。”
路西法慵懒地倚着一根雕刻着无尽痛苦面容的黑曜石柱,闻言微微挑眉。他猩红的瞳孔扫过那个名字,俊美绝伦的脸上掠过一丝极淡的、玩味的疑惑。
“嗯?”
他伸出指尖,几乎要触碰那未干的墨迹,周围的空气因他的靠近而微微扭曲,泛起涟漪,“这灵魂的印记……一种古老的血脉回响。让我想想……”
他沉默了片刻,眼底蓦地闪过一丝了然的幽光,唇角勾起冰冷的弧度,“呵,有趣。这不是温暖那个形影不离的、总散发着无用人间暖意的……小兄弟么?”
话音未落,大殿深处传来刺耳的金属摩擦声,仿佛有巨链拖过粗糙的石面。
阴风呜咽着卷入,温度骤降,连幽绿的灯火都为之瑟缩。
两名拘魂使自阴影中浮现,他们的身形飘忽不定,面色是死水的青白,眼眶内只有两团旋转的漆黑。
冰冷的黑色锁链缠绕着一个半透明的魂魄,粗暴地将他拖拽而至。
那魂魄周身还依稀残留着阳间的温度和色彩,与这死寂、灰败的阴司格格不入。
他脸上充满了极致的迷茫与惊恐,双眼因无法理解眼前的恐怖景象而睁得极大,虚幻的身体剧烈颤抖。
秦广王的目光立刻如最贪婪的饕餮般锁定了这个新魂。
他几乎是屏息地审视着他,从他因为恐惧而波动不稳的魂体轮廓,到他脸上那未曾被地狱绝望彻底侵蚀掉的、鲜活生动的惊惧表情。
他见过太多魂魄,不是麻木便是怨毒,如此“干净”且充满原始生命张力的,实属罕见。
一种鉴赏珍宝般的、残酷的亮光在他冰冷的眼底闪烁。
他向前微微倾身,庞大的冥王威压和阴影将苏贝克完全笼罩,声音刻意放缓,带着一种毒蛇般的嘶嘶低语:“你叫……苏贝克?”每一个字都带着地府特有的寒意,直接冻结魂魄的意识。
苏贝克的魂体剧烈地波动,仿佛随时会溃散。他环顾四周诡异恐怖的景象,看着那两个非人的存在,声音因极致恐惧而断断续续,扭曲变形:“是……是我?这里是哪里?你们……是谁?!”
秦广王的嘴角咧开一个更大的、近乎撕裂的笑容,露出非人的细密牙齿。
他并未解答她的任何疑问,只是用一种宣布末日审判般的、不容置疑的冰冷语气缓缓说道。
同时,他枯瘦的手指指向大殿一侧虚空——那里,一个巨大的、由白骨和扭曲金属构成的沙漏凭空显现,里面猩红如血的沙粒正以一种令人心悸的速度向下滑落,上方的沙粒已经所剩无几!
“那么你……知不知道,此刻,距离你最好的朋友温暖在这个世